她放下帘子,倚在窗边听风。轭首挂佩鸟形的銮铃,金丸滚在空腔里,绵铃阵阵地回荡在长街之间,虽没有大雅里“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的威显和气焰,却也自有一种奇特的悦耳。她问谢珣,“将銮铃放在太常寺的雅乐里如何?”他“咦”了一声,放下书,做出思量的神色,“陛下想在万寿节上添设新的礼乐?”她本没这样想的,只是单单觉着好听;但丞相都这样说了,显然是经历过一番忖度,又何必拂了他的面子?李重萤琢磨了一下,觉得并无不妥,慎重地点了点头,回道:“确实如此。”“恐怕……”皇帝的要求不算什么异想天开,却有犯难掩覆在他神秀的眼眉里。“这几年的万寿节,太常寺都是按着旧典吩咐下去,现在要改,要与太常寺卿细谈其中关节。等太常寺卿的意见无误了,还要和高掌印过话;等高掌印承下了,还要在朝上与百官谈一谈。”她显然没想到这一茬,这算什么?取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还是说皇帝连这点权柄都要仰仗阉狗的脸色?简直有一股火烧到李重萤的天灵盖,“难道孤还没有让太常寺多添一支乐舞的权力?”谢珣安抚她,“不是这样的。”她选择性地不听,用力扇了扇宽大的袖笼,假装这是高愁伸过来的脸,“那是怎么样?”“让教坊司来排。”他侧过脸,觑向她那端竹篾横成的窗,“不必经过太常寺卿。”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李重萤并不信他没有旁的想法,“讲实话。”马蹄声略缓了缓,听泉已经近在眼前。漫天都是洁白的芦花,不远处的金松下,一只乌木颜色的短篷泊靠在岸边。此时没人过河,披蓑衣的老艄公坐在篷外,捏着蕉扇,正在围炉煮饭。他刚才一直不曾开口,在她和铃娘说话的时候,他就保持着适宜的默然,低头看书。丞相是个秀外慧中的人物,有一双剔透的慧眼、一副玲珑的心肝,分明顺和得没有脾气,变脸时却也有着裹挟雷霆迎面冲来的威厉。丞相的怒气无声无息,像春天里的雨,暗匣里的针,屋檐上的水珠。无数向他涌来的探究,无论好的坏的,都被阻截在高城之外,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如果将这个当做殿试论辩的题目,想必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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