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它们的踪迹。
这些尖刺仿佛一排排的獠牙,一击得手饮到血腥,竟像生出灵智一般,贪婪而缓慢地朝凤曲伸来更多的荆棘。
阿珉道:「是血荆棘。」
血荆棘几乎是传说里才有的植物,只有前朝酷刑风行,才培养出这种令人惧怕的东西。它们的生长不靠雨水土壤,全都仰仗动物的血液。犹如蚊虫一般饮血成瘾,也如蚊虫一边无孔不入。
受困此处多年,难得沾上凤曲的鲜血,便如久旱甘霖,当然虎视眈眈、欲罢不能。
只这须臾的谈话,前方便已经布满了血荆棘。
它们如同蛛网一般横生枝节,堵住去路,只等凤曲自投罗网。
「‘玉衡’的地宫里也有这种植物。」
凤曲的心脏咚地一跳,几乎就要听出阿珉话里的调笑了。
阿珉也一言破开所有的试探,直白问:「你到底是闯,还是退?」
背心抵上了一片冰冷的石门。
抬起头,又是张牙舞爪、通体鲜红的血荆棘。
犹如猛兽的血盆巨口,亟待着他自绝生机。
——你到底是闯,还是退?
凤曲听见自己胸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
“我真的很怕痛啊……”
-
他知道,血荆棘只会是第一重关卡。
若是在岛上遭遇这种危险,众人都会一边叹息着首徒无能,一边争先恐后地助凤曲伐平前路;或者吹玉、青娥等人陪在身边,也会竭尽所能护他周全。
凤曲太清楚了,他是受降于爱意之中,厚恩环抱,越发地使他珍惜当下。自己毫无疑问是软弱的,就像倾五岳从倾九洲粉碎的怀抱里捡出他来,对他说,你母亲至死都深爱着你。
从那往后,倾凤曲再未挣脱过那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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