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松鼠了。
他于是扯了扯手里的长鳃,力道不重,却也不轻,刚好扯起人鱼颊边的皮肉,扯坏那一脸像在窗后盯视的神情。
人鱼的呼吸像被拨了一下,鱼尾带起激烈水声。
这介于好奇与挑衅之间的举动让它本能般地打开另一边的鳃,又瞬间紧紧闭上。
却闭得并不成功,也不用力,因为另一只鳃还在那只缠绕绷带的手掌里。
像是收到了可以打开窗户的讯号。
试探一般地,水里的躯体一点点地抬高,先是半个胸膛,接下来是一整道伸向腰腹的伤口。
那鳃片绷了足有近十次呼吸的时间。水波无声,粼粼黄光趋于平静,慢慢地,一只蹼掌顺着被靴子包裹的小腿,来到曲在池边的膝盖。
苍白手指虚虚搭碰上膝头,一动不动,掌下的潮湿却瞬间浸透了裤料。
又停顿片刻,湿润鼻端渐渐高至池边人的脖颈,人鱼脸颊向前凑近,仅仅一寸。
咸涩水汽里,艾格没能闻到对面有呼吸。
他目光下落,对上那两片涌动的灰色海雾。至此他不再觉得自己是那只红毛松鼠了,可能是比松鼠还要胆怯的东西——他扯过松鼠尾巴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