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有那么一会儿,他没分清梦境与现实。入眼是全然的黑暗,起先他以为是下雨了,脑袋里睡意稍微退了点,才觉空气里潮湿有限。
那水声零落又带着轻柔规律,顶上夜风鼓动通风口的木板,滴答声便也随之断续。
他和室内黑暗对望片刻,想起今晚没有夜岗,便翻了个身,重又闭上了眼睛。
吊床晃动间搅起周边一点空气,舱室里的气味跟入睡前不太一样,最浓的一道是酒味。
夹杂其中的……甘草、苏合香、麝香、薰衣草……哪里来的香料?
……还有几股分辨不出来的味道。
眉头是自己皱起来的,他后知后觉感到一点燥意随着那股陌生味道钻进了鼻子,足以让睡意全消。
他拿起衣服蒙了一会儿脸,又拉下,过了一会儿,全部掀开,让皮肤完全接触到空气里的凉意。舱室里另外三道呼吸都在。
没披衣服,也没有亮灯,他下了地板,径直走到了通风口。
一滴水落上脸颊,他在爬梯上摸到了一手潮湿,甲板上像是有雨后积水蔓延了进来。
然而掀开盖顶,黑黢黢的甲板上一片晴夜。除了通风口的一滩水,远近也有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水渍是船上无处不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