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落拓的背影,奈何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留在了他的身上,原本笔直的背经过这一次次的打击已经有些佝偻,鬓边的黑丝掺进了几丝银发,他竟能如此落魄吗?
还记得那年雪下的很大,他在院中堆雪人,柳如梅领着嫡姐和自己去姨母家走亲戚,一进大院就望见他直直的站在松下发愣,那样坚挺的背脊,就像是雪中的青松,终岁常端正,而自己调皮地搂住他的头笑问,表哥在想什么?他傻傻的回答,原来是不知道用什么给雪人做鼻子,自己笑着从厨房偷出红辣椒,插在雪人的脸上,引来的他大笑着拍手。
就这样走了么?再也见不到了?锦瑟泪眼模糊中见徐季同羸弱的身子被凸起的门槛,绊倒在地。他卖房卖地得罪了族里所有的亲友,关小姐却在此时背叛了他,这茫茫余生他只能形单影只的度过了么?他做错了什么?背弃自己?不,是自己背弃了他,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做错!
“表哥!”锦瑟泪水泫然,原来抛弃一切的感觉是这么畅快,她奔到他的身旁,将他扶起,他的动作迟缓的像快要行将就木的老人。
“表哥!”已经许久没有尝到温暖的锦瑟贪恋地将头埋在徐季同怀里,哭道:“你知道我是千肯万肯的,锦瑟不怕死,不怕被万人唾骂,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回家!”
两行热泪自徐季同的脸上缓缓流下,他颤抖着声音:“你不怕姨夫姨母他们难堪么?不怕内心不安?”
“他们?”锦瑟心底泛起一阵冷笑,他们早已不是自己的父母,至于白士中,她咬着嘴唇,“人总是要为自己活一次的。”
“好,好。”徐季同微笑着:“园里你种的花就要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这也许是锦瑟在白府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既兴奋、又害怕,还有些羞愧。对于救过她的白士中,甚至有些不舍,放弃白府的身份,就等于放弃报仇!
不过为了表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锦瑟安慰着自己,她已经和他商议定逃跑的方案路线,他发现白府东角门那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到时晚上她偷偷地溜出去,他在街上接她,然后二人带着卖房卖地的三千两银子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