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道惊叫声之所以穿得又远又响亢, 全因叫的人就在原坡下最底的河床里, 河床形成天然的扩音器,一下子将遮遮掩掩的罪恶传遍开去。
周凳老汉滑溜下干燥的河堤,焦棠轻轻飘飘杵在他身后,他却突然将焦棠往前一带, 推到风口浪尖上。
停驻在河岸上的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瞄准她。
周凳老汉在焦棠耳边嘱咐:“你是纪律队长,出了这档事,理应由你来管。”
焦棠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这老汉哪是递高帽, 这是递锅盖,新长官没来, 是功是过都不好评判,不如由个外来的知识分子担着,既能彰显贤明, 又能推脱责任。
焦棠悠悠转过头,先是打量地上那摊已经死透透的躯壳。
死者是一名男性,面目被砸得走形, 半边胳膊折断,骨头都露出来,全身有多处软组织损伤。
死时候应该是脸朝下, 这会儿被人翻个面,才露出死后真容。
初步判断, 致命伤应该是额头上裂开的两瓣的大伤口,所谓“肝脑涂地”, 约莫如此。
河床干涸,吸收了血浆后变成黏糊糊的泥巴坑,上边有半截脚印。
这半截脚印应该是翻动尸体的人留下的。这个人就是起初发出惊吼的男人,现在拖着半边裤管子,在土堆旁边,咿哇鬼叫。从他露出来的半条白净的长腿,和裤管上可疑的痕迹上来看,他是歇晌后,过来解决生理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