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嘤咛了声,生理性地蹙了下眉,脸往下面缩回去,寻找一些可靠的遮挡。
这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把抱着她的沈宗良惊醒了。
他这些年睡得浅,很轻微的竹叶擦过窗户的响动,就会吵得他不得入眠。到后来,一天仅能睡三四个小时了。
治疗神经衰弱的那段时间,几位医生都提议说:“沈先生,卧室前面的这排凤尾竹,是不是可以砍掉?”
他当时坐在书房里,看着一地晃动的清凉竹影出神,最终淡淡开口说:“我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吧,不动它们了。”
医生们面面相觑,没人知道他在那几秒里考虑了什么。
他只是想起他的小惠,是她说的,无竹令人俗,还记得她喜欢在隆冬的深夜,光脚踩着毛茸茸的地毯,站到窗前去,听大雪压断竹枝的声音。这最后一点和她有关联的东西,他想原样留着。
沈宗良睁开眼,被他扔在紫檀架高处的珐琅彩钟刚走过八点。
他揉了一下鼻梁,闻到一室浓稠浑浊的腥气。
再低头,且惠贴在他怀里,背微微躬起来,抵着沙发睡熟了。
沈宗良本能地抱紧了她,动了动腰。没等他去拉窗帘,且惠就醒了。
她吸了一口气,没睡足的声音分外娇憨,“几点了?”
沈宗良说:“八点一十五,没事,再睡会儿。”
“要来不及了。”且惠推了推他的胸口,“你下去,让我起来。”</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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