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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二刻,高骊一个人坐在宫城西南边的望角楼里。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隐约听见了望角楼外呼啸的荒凉风雪声,心中忽然感觉到久违的安定感。
入冬了,北境荒原上的风雪声比这要狂上许多倍,他小时候有许多次躲在山洞里挨饿躲风的回忆,那些张牙舞爪的风雪声穿过厚厚的山壁,从每一条缝隙里钻进来,刮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把北境和长洛比拟为人的形象的话,北境便是敞着胸膛的粗壮熊人,长洛便是温香软玉的闺阁少女。
难得能在一处偏僻安静的地方听见令人怀念的风雪声。
高骊颓然坐在冰冷的地上,后背靠着大柱环顾,看到一座中空的,嶙峋的高楼。
望角楼靠南的那一片墙已经被工部全部修整完毕了,完全看不出当初他带军进入宫城时的大洞。
这里是他的“发家致富”之地,他牵着马穿过那个洞门时,那夜谢漆就跪在角楼的内侧,偷偷地抬起眼皮看过他一眼,他便接住了那炽亮的眼神。
那时他心中划过个奇妙的念头,觉得那美人看自己就像……像看着一个救世主。
他是么。
他配么。
高骊脑子里一片混沌,有些疲惫地抱住屈起的一条腿,下巴戳在膝盖上,怔怔地看着望角楼里的黑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