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水温滚烫,直接浸在了浴桶之中,热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驱散了四肢的寒意,只是怎么也驱散不了心中的无边阴霾。
闻人熹闭目低头,把脸深深埋进了掌心,不明白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么酸涩,心也揪得厉害,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可他自从记事起就没再哭过了,哪怕当年镇守西戎时被羌人的弯刀差点砍断臂膀也没哭。
闻人熹努力想了很久才想出原因——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骗了自己。
当初成婚的时候,他原本没把楚陵这个病秧子放在心上,可对方生得那样世间仅有,又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再加上有了肌肤之亲,谁又能不动心呢?
他在自己被皇后罚跪时以身相护,在父亲请求另立世子时恳请帝君许他们闻人家双爵之荣,往后慢慢相处的时日里,更是嘘寒问暖,体贴备至。
闻人熹一直知道自己的脾气很糟糕,糟糕到极点甚至会惹来祸事,有时连父亲都忍不了。可楚陵贵为王爵,从来就没有对他生过气,每次都是浅笑望着自己无理取闹的样子,然后再温声劝哄。
他记得自己喜欢兵刃,每每瞧见好的便要特意寻来送到手上,他知道自己喜欢吃甜食,但顾及面子从不开口,每次都暗中吩咐人悄悄备好放在桌上,他最重规矩礼仪,瞧见自己在府中放肆也不过一笑置之,从来不曾开口斥责。
林林总总,或许也不算什么大事,但那种细腻温柔的好却在那段漫长的日子里一点点浸透了生活,现在陡然发觉对方是另有所图,难免有种被硬生生割去皮肉的残忍痛意。
闻人熹眼眶发红,呼吸控制不住沉重了一瞬,他觉得自己真傻,简直傻透了,明明被楚陵利用了个底掉,还天天担心对方被人坑害,宁可和北阴王反目也要助他登位。
如今楚陵已经被册封为皇太子,帝君、褚家、岳撼山,都会成为他的助力,一个区区的定国公府又算什么,他或许早就厌烦了自己的专横跋扈,只等着大权在握那天就把自己一脚踹开。
定国公府这次终于没有站错队了。
可闻人熹在氤氲的雾气中低头望着自己浸满泪水的掌心,忽然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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