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R图投影在屏幕上,与数据库中的光油样品红外谱图进行比对,在相同区域内都没有出现=C-H特征吸收峰,说明老化特征之一是不饱和键被氧化。至于更深入的判断,文宜又没学过艺术,她不懂,她觉得自己很无辜,毕竟她只想请祁教授修复家族中的古籍收藏,顺便给其所在委员会下设的青年艺术家赞助项目送点钱,只因祁教授正在工作,没空接待访客,文宜才不得不找个地方坐下,聆听她枯燥无味的讲座,恐怕还被她当成了不求上进的实习生。
装束严谨的祁教授依然坐在屏幕前分析案例:不饱和脂肪酸被完全氧化,分解成短链的脂肪酸,说明光油里可能添加了干性油。这种油容易开裂,不好去除,已不被当作保护光油使用,那么这个时间区间可被视为作品初步断代的依据。
被教授下了面子,文宜抱着胳膊坐在修复室的角落中,将视线投在她身上,通过观察她打发时间。文宜注意到祁教授总是冰着一张脸,神情淡漠,不知是否天资卓越的缘故,她相当自傲,看谁都像在看垃圾——可她的睫毛很长,一说话就忽闪忽闪,像橱窗里的瓷娃娃,嘴唇丰腴且润,粉粉的,看上去很好亲。而且她的袜子穿反了,刺绣的毛绒小兔在两只脚踝内侧深情对望。或许是同类相吸的缘故,文宜一看到祁教授就觉到脑袋里突触后膜的点位发生改变,不间断地释放神经递质,有些抓心挠肝儿。她笃定祁教授是那种女人,那种面冷心热、神情严肃而为人宽厚的女人,她就是那种会在教案上把考试学科更改为考察学科,授课时叁令五申、改卷时轻轻放过的女人;是那种尽管会皱着眉头说‘我在说话,你在看哪儿’,却从不贸然建议学生从事学术研究,以免将年轻人过早推入清贫深渊的女人。大脑神经元成功对接,文宜的姬达狂响。
第一次尝试搭讪,文宜撑着办公室的门散发魅力,笑着问祁庸缺不缺钱,要不要拿个五百万先花着。祁庸不解其意地望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于这次初见,她们二人的理解全然不同。文宜认为这是画幅中精妙的留白:作者的挑逗,观者的饵钩,在暧昧的气氛中互相往返,彼此印证。祁庸觉得她钱多烧的,神经病。
作为一名青年学者,祁教授秉持的观点未免有些太悲观了。她既不相信人类能够彻底摆脱神学的窠臼,也不相信现代社会的政治合法性论述已经完成从‘神’到‘人’、再到‘法’的依归。她甚至不怎么看得起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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