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双脚,没过了他的膝盖。
他站不稳了,跌入腥臭混沌的思想之中,仿佛能听到所有声音。
“小深儿,《逢春》以后可就要你唱了,得快点儿把调子找对啊。”
“之前你演那段戏,没找对节奏,我给你做个示范,可别叫你爸知道,他会生气。”
“真羡慕你,姑姑对你那么好,姑父又是话剧团的顶梁柱,生下来就定好了路要走。真羡慕你。”
声音交织重叠,他依然可以分辨清楚是谁的声音。
原来过了那么那么久,每个人对他的期望,对他的帮助,对他的羡慕,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哪怕梦中厚重的污泥,淹没了他的躯体,也不妨碍他的笑容。
“我还是想跟你们在一起。”
他的声音消散在淹没他的厚重淤泥中,像是消散在每一个寂静无人的夜。
被淤泥缓缓掩埋的痛苦,并不比脖子被人掐住来得轻松。
曾经在梦里挣扎求生的独孤深,如今丝毫没有抵触。
但他眼前没有光了,仍在叨念着外公的名字。
李铭书……李铭书……
他想,如果我念着外公的名字,就这样去死,应该能换他回来吧!
反正这样的梦魇里,再也没有人会来救他。
“阿深!”
独孤深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唤,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拽出了泥泞。
他找回知觉的手臂,被人死死抓在掌心,有一股极为用劲的力量,将他拖到了舞台边缘,远离了危险的黑暗。
独孤深仰起头,难以置信的见到了自己严厉的父亲。
他的黑发仍是梳成微微蓬松的弧度,眼角浮现着一条一条深邃的沟壑,穿着一身老旧的发黄夹克衫,是他常常饰演的男主角,上班时候的装束,仿佛刚刚做完了舞台的定妆,急急从幕后赶来。
他的父亲演过厂工、演过老爷、演过留洋归国的大少爷,也演过带头请命的商贾。
话剧团演了几十年民国、抗战、改革的戏,他也看着这些戏里的父亲长大。
可是梦里的父亲,温柔得不真实。
记忆里严厉、冷漠、恨铁不成钢的眼睛,在梦里温柔、焦急。
满是对他的爱与关心。
“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阿深。”
父亲将他扶起来坐好,低声劝慰道:“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时代不一样了,你可以有新的朋友,新的家人,哪怕是养一只小猫、小狗,它们也能陪着你度过无数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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