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学着贞仪的样子左右移动那片纸,火影也像方才那样变大变小。她忽然笑了起来,“哎呀,这是什么戏法,真好玩儿——”
贞仪拉着母亲在桌边坐下,手请按在母亲的肩膀上,“娘,这便是张天师请神仙的戏法”
“张——”母亲陡然张大了嘴,“妳是说那张天师是——”
贞仪解释道:“张天师把道场修成一个密不透光的屋子,就是为了方便变这戏法。想来,他是在屋顶朝东南的位置留了个小洞,不做法的时候便把小洞遮起来。到了做法的时候,他在里头吹了灯,屋顶上的人把遮盖小洞的东西挪开,在洞口放上一块绘有人像的小玻璃片。他只要算好时间,等太阳升到特定的角度,那时的阳光穿过玻璃,正好可以把上面的人影投射在一片薄如蝉翼的纱布上。这时候,再叫屋顶上的人说那些一早准备好的话。我们在里面听着,感觉就像是那人影在说话,自然就会相信他请仙的把。”母亲拿着手里的厚纸,看看贞仪,再看看桌上的蜡烛,脸色变得煞白
“妳今天在山上,是不是一眼就看穿了那臭道士的把戏?”贞仪点点头。母亲猛地抓住她的手,急问:“妳妳妳,怎的不早说?!”
“我一来是怕您不信,想等天黑了,演示给您看一看;二来也是因为咱们全家都被关在那个屋子里,倘若我当场戳穿了他们,还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母亲忽然哭了,“钱,我的钱啊,妳知不知道我给了他们多少钱?”
“您别急,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去报官。等官府把他们抓回来了,自然能把钱追回来”
贞仪好劝歹劝,总算把母亲劝回去睡了,可惜她千算万算,终于还是算漏了一着——衙门里有个门子,和那陆道士是旧相识。母亲带着刘嫂去报官,他站在一边听到了,径直就溜出城去报信。等几个衙差带着家伙去抓人,那张天师陆道士早就跑得没影了。母亲的银子自然打了水漂,我们也都不敢问她究竟给了那俩骗子多少钱。自那以后,母亲连尼姑庵都不去了,成日坐在院子里发呆。
贞仪仍旧会在晴天的晚上到院子里观星,我觉得好玩,就去陪她,她也会教我认天上的星宿。有天母亲也在一旁纳凉,忽然问她,“贞儿,妳说说,这文曲星到底是天上的哪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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