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现在沈嫣望着她,总觉着她面前覆着层碧山雾色,撒起娇来软糯糯,长得就像个大青团子。
沈嫣忽地一笑,撅着嘴去掐林潋脸蛋,隔空亲了她一下似的。手帕子丢给她,“小脏猫,快擦擦。”
阿堇从外面领着几个下人,捧进来一个大浴盆,一串丫鬟流水似地提着热水冷水进来调水温,阿堇自己拿布握着个中药壶,黑不隆咚的药汁瀑布似的冲了进去,蒸腾起甜暖的团团白雾。玫瑰花瓣揉出汁来,撒在浴汤上。
下人们出去了,青玉拉出架三折绣屏挡在堂前,刚抬步要走,又转头看了眼罗汉榻上的林潋。沈嫣问林潋,“这里热不热?”
林潋放下青团,拉过沈嫣的手帕慢腾腾地擦手,“不热,你洗吧。”
青玉转身出去,拉上了屋门。
长衫是静月蓝,百褶裙是柔粉色,里裙在余光里落到地上的时候,像是天青色,又或是月白…林潋说不清。那裙子被水雾一蒸,颜色褪到沈嫣白藕般的小腿上,那双细腿便也青青白白的…水声荡荡,林潋双手捧着早已喝干的小汤碗,几片嫩笋子贴在碗底,偶尔一丝鲜香的汤汁吮入,舌尖凉凉的。
青瓷盘上仍留着半个红豆青团,一直没有吃完。那微微甜的红豆馅混着药浴里当归川芎的味道,越发甜腻得不可理喻。
阿堇轻声和沈嫣说着话,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齐声笑起来。林潋讷讷地放下汤碗,又捧起瓷盘,托着青团子咬了很小、很小的一口。眼睛发着呆,望着浴盆边边。海里的美人鱼翻了个身,浴盆边搭上来一双水湿的手臂,无意地贴了片玫瑰花瓣,木盆外流下两行妩媚的细细水痕。
林潋胸口里没了空气,焖到脑袋上,脑袋也空空的。
沈嫣扫了眼林潋通红的脸,扭头和阿堇对视一眼,两人闷声大笑。
任何一个男子为沈嫣这样面红耳赤,沈嫣都应该要很受冒犯,因为暗示了她能够以色侍人。但潋潋的脸红,跳出了沈嫣的道德围墙外,只能算作一种纯然的赞美,因为潋潋的纯,因为潋潋的痴。因为,她们没有可能。
在潋潋面前,沈嫣可以美、可以媚、可以为自己的好皮囊而得意。那是一个与女德无关的自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