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路灯闪烁, 在他的侧脸上扫过一道锐利的光影。
他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兴趣不大,却也还有这样精神波动剧烈的时候。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
“我会记住的。”虞晓轻轻地说。
【这些事对你很重要。】
“……都是以前的事了。”周夜声扒了扒头发, 自言自语般叹气。“跟你说这些干嘛。”
出租车驶离旧城区,路面肉眼可见的整洁平坦。路灯的光芒更密集地明亮起来, 建筑高度也骤增一大截。从道路上仰视高楼,有种大厦欲倾的压迫感。
他想起幼时待过的福利院,好像离这里没多远,就在旧城区与市区的交界线上。六年过去, 他一次也没回去看过。
他的人生就像这座城市一样割裂。前十一年,他半步都没有离开过福利院低矮的楼房,一到晚上房间里连盏夜灯都没有, 黑夜总是会带来无名的恐惧, 吓得小孩躲在被子里发抖。
但离开福利院的六年间,他走在一条极尽光明的道路上。在虞桦英的督促下拿到各种学位和职称, 参加各种国际论坛的演讲, 接受公开采访。他的名字甚至已经变成了海大生科院的招牌,学术圈里的同行几乎人人都有印象。
他只是听从长辈的安排,做好眼前的事,却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他宁愿一直待在福利院里。夜晚再黑,天亮时也会有同伴来敲他的门。大家花很多时间疯玩,考试前再一起临时抱佛脚,考砸了就一起去厨房偷鸡腿吃。
哪怕他不爱掺和, 也一定会被叫去。福利院总共就那么点地方, 一大帮孩子去哪里都要一起, 每天都闹哄哄的。他每天都被吵得不耐烦,因此也每天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曾经拥有过很多同伴。不需要逢迎,不需要发愁怎么融入,也不用假装一个人待着就很开心。
周夜声想到老徐家那帮人一起吃火锅时闹哄哄的场景。或许就是因为太像,因为曾经拥有过,那里才令他格外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