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模糊了,但陆萍冲永远忘不了那时惊讶的心情,和男孩脏污的脸上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用超越孩童的冷静和无畏与他对视,倒看得他生出了几分胆怯,于是他决定把他带走。 男孩记得自己的名字,他说他姓吴,叫做吴旧,陆萍冲就更觉得他们有缘。他家中有父母,还有一位年逾六十的祖母,他们当然都已经死了。陆萍冲说:我无法代替你的父母,但我也能为你做他们所做不到的:我可以成为你的老师。这十一年来,他们便以师徒相称。陆萍冲带吴旧藏进了荆州西北的深山里。他们两手空空,从头开拓林地,寻觅居所,伐木建屋,渐渐地,从一无所有中建造起一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外天地。陆萍冲发现,吴旧学什么都很快,似乎有异于常人的成熟心智。他与他讲秦汉时典故,吴旧的评论深沉尖锐;他教他弈棋,三五天后便被杀得片甲不留。由此,陆萍冲更确认吴旧天纵奇才,对他倾囊以授。他年轻时爱好奇兵异宝、奇谋诡计、对武艺也颇有涉猎,看吴旧一样一样得把他所知所得学去,本来打算寒窗听雨寂寞熬过的余生也算是有了一点小小的寄托和成就感。只是吴旧的人生也就从此困在了这座山里。虽说山下战火纷繁,民生多艰,实在也没什么值得怀想的,但人也不能一生只对着一个人,除自己之外只知道另外一人的容貌、只和另外一人说过话,不是么?陆萍冲因此时常感到愧疚。因为不敢面对山下的时局,他选择了山。他原本想以一生的孤寂惩罚自己的懦弱,然而吴旧的出现又赦免了他,那寂寞孤单的后果却可能要吴旧来替他承担。偏偏这么恰好,吴旧长到最热闹焦躁,最需要人陪的年纪,上天立刻就送了一个人来。陆萍冲和匈奴人说过话,觉得他个性也算良善,面容又那般浓墨重彩的俊朗,更好的是,年纪也和吴旧相近,便动念要把他留下来。有一个同龄的伙伴,吴旧总会比和自己这个老头子终日相对要开心吧?他没想到吴旧对匈奴人如此反感。他给阿稚齐取中原名字,其实更多的是因为难得看到小徒弟生气,想逗一逗他,但如果外人的出现真的使吴旧如此不愉快,那把阿稚齐治好,然后送他离开,也并无不可。屋檐上挂的风马“叮叮叮”地响了几声,陆萍冲回过神来,吴旧已经不见了。他匆忙在小院内外找了一圈,发现吴旧只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小旧?”陆萍冲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旧,要是你实在不想,我们就不把他留下来了。”韩信刚躺下,师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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