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百姓前来观潮,但今日江边却空无一人,钱塘江面宛如修罗炼狱一般惨烈。
江水滚沸,裹挟着燃烧的船骸,碎裂的旌旗、还有无数沉没的、无声的嘶吼,奔流东去。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江面,将整个钱塘江面映照得如同炼狱熔炉。
薛焯的战舰已经伤痕累累,桅杆倾颓,像一头垂死的巨兽,在火焰与波涛的撕扯中痛苦呻吟,缓缓下沉。
冰冷的江水已经没过脚踝,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气。
“祇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
娑罗双树花失色,盛者转衰如沧桑。
骄奢淫逸不长久,恰如春夜梦一场;
强梁霸道终覆灭,好似风中尘土扬。”【1】
当姜绍的战舰逼近薛绰的船时,所有军士都听到了薛焯的歌声。
众人不由地提起心弦,虽说薛家已到了穷途之末,连最早追寻他们的卢家也在昨日选择归降,但薛家人都是些不按常理的出牌的疯子,不由得他们不谨慎。
昨日卢家的卢照是带着薛太后和幼帝做为“战利品”前来归降的,但就在两边正在接触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傀儡的薛太后却突然让她的亲信引爆了藏在船上的火药,所有人都没想到她能有这一手,卢家人被炸得十不存一,连姜家的人都被波及到。
“薛家的荣辱皆来源于叔父,你们这群人是借叔父的势扶摇直上的,现在却向别人摇尾乞怜,我薛临最恨你们这种人。”
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太后留下这句话,就抱着幼帝投江自尽了。
有薛太后这样的硬骨头在前,他们对薛焯更是小心谨慎,甚至都不敢把战船开得离薛焯的船太近。
战船逼近后,姜绍的心慢慢往上提,他的视线从船头那个饮酒高歌的男人身上掠过,死死地盯住他身后的两个人。
薛平津怀里抱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少年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他的容颜在跳动的火光下依旧清丽,只是再无生气,长长的睫毛覆着,仿佛只是沉沉睡去,而非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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