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皇帝继续道,“朕问太傅,朕与王土同属大盛,那么大盛属于谁。你知道他怎么说?”皇帝哈哈笑起来,“他说属于他!”
沈嫣恭敬跪下,“陛下明鉴,父亲绝无藐视君威之意,父亲的意思只是,上位者,需爱其子民。”其实父亲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上位者。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父亲说的是,君与民,谁都一样贵,其他一切都次之。但父亲说了一辈子,皇帝都没听懂,或是不要懂的话,沈嫣知道自己也不必说了。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才看见她跪下了,手一摊,如同温柔的神帝赐福,“起来起来,聊个天,怎么动辄就跪了?”沈嫣犹豫着站起来,皇帝笑道,“太傅当然不是造反,他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最不可能造反的人。他会指着朕来骂,但若要让他坐上龙椅,他会一头撞死在龙椅之前。呵~自己顾着自己的清高,根本不管朕的死活,你说这样的人可恨不可恨?”
沈嫣默默无语,头低低的,也不笑。
皇帝道,“太傅说的是啊!大盛是万民的,是像他一样的无数个百姓的。朕问他,大盛不是朕的,那么怎么事事都要朕管?怎么不叫街边卖菜的来管?朕还记得,那日太傅指着朕的龙椅,大声斥驳朕,说街边卖菜的以卖菜为己任,朕以管理国家为己任,卖菜的以税银供起了朕的锦衣玉食,可朕没有管理好大盛,是朕的不对,朕该给卖菜的道歉。”皇帝笑了笑,然后突如其来地,在那笑上蒙上了一层哀伤,像灿烂的骄阳下,飘来一阵过云雨。虽下着雨,太阳仍是明媚的,就像他整张脸虽是哀伤着,底下的一点愉悦还是透了出来。皇帝幽幽道,“后来太傅病了,至死朕都未能再见他一面。他死前,还骂朕吗?”
沈嫣想起皇帝刚才跟她道的歉,手上冰凉,身子软软的。又想起她父亲死前说,他当过帝师,教过皇子,然而他最骄傲的,还是沈嫣这个女儿。沈嫣想起最后那几年,父亲咳嗽着著书的身影,与牢中写手札的林渊何其相似。
沈嫣曾以为父亲要她贤惠,要她守女德,相夫教子,以彰显她太傅之女的家教。但今日才知道,可能父亲想要的,是更纯粹、更底层的东西,比如真诚地爱着一片土地,爱它之上的万民,比如尊敬卖菜人的勤恳守业,如同尊敬一个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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