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朵一阵热,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曾给我缠脚。据说我那时哭得水米不进,不到半个月就饿得奄奄一息。母亲一时心软,说那就不缠了罢。如今倒好,我活蹦乱跳地长大了,她又开始后悔自己那时候没能狠下心,好在那双脚的主人听不到这些混话。当脚尖碰触地面,她便坚定地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地踩在被梅雨浸润得无比湿滑的石板山——虽然很慢,却稳稳当当。
然后,它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跨过了火盆,跨过了我家高高的门槛。
因为我家后来便再也没有这样热闹过,我总觉得那天像是做了个弥漫着血红色的雾气的梦。待到夜色褪去,诸般梦醒,我家又回到了一片枯井底般的死寂中。朦胧中有人轻声呼唤我,“榕儿,榕儿,该起来了。”
前一天新人拜过堂之后,便有位姑姑把贞仪领到正堂后的内室与族中的姐妹相见。我却是在睁眼的那一刻,才真切地记住了贞仪的样子
窗外的天色还有些晦暗,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却闪着一点光,她笑着看我,“娘命我来喊妹妹起床,早饭快好了。”
我还未习惯家里多了个人,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坐起来,“嫂嫂嫂……嫂”
“哎,”她大大方方地应我,“妹妹睡得可好?”
“好……”我使劲揉眼睛,脸颊忽然开始发烫。她又笑:“我给妳端了盆水,妳洗漱好了,快去见娘吧。”说罢一阵风走了
我呆在那里。
传奇话本里都写新娘子刚过门的时候会“害羞”——原来是骗人的
我匆匆洗漱毕,奔下楼去正堂见母亲。只见贞仪垂手立在堂中,听母亲交代家里的琐事。那时我父亲远在甘肃为官,他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我们家的吃穿用度,全靠他从俸禄中抠些银两寄回来。家里的佣人只有一个刘嫂,然而刘嫂大字不识一个,又不会算数,母亲什么事都要操心。
看眼前这架势,母亲是要把这些活计都交给贞仪,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不过是油要买哪条街哪条巷子里哪家的,米要买那条河边哪座桥头哪一边数过去第几家的之类的话——中间几次强调,我哥还有几个月又要参加乡试,家里须得事事顺着他的意,不能让他心烦。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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